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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王品达
法国和意大利要求欧盟放松财政规则，以促进未来投资。随着欧盟开始对财政规则改革征求意见，支持财政宽松的法国和意大利等国家与财政保守的北欧国家之间的争论更加强烈。
12月23日，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与意大利总理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在英国《金融时报》上联合撰文呼吁欧盟放松财政规则，认为未来的财政规则不应限制政府在重要项目上的投资。
两位领导人批评欧盟在疫情前所实施的财政规则太过含糊、太过复杂，认为欧盟在疫情期间对财政规则的临时放松应当转为永久性的改革。“正如财政规则不应阻碍我们应对疫情一样，我们同样也不能让它阻碍我们进行必要的投资。”马克龙和德拉吉说。
欧盟的《稳定与增长公约》（SGP）对成员国的财政预算和赤字状况作出了严格的限制，规定成员国政府的年度预算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政府债务则不得超过GDP的60%，违者可能受到罚款乃至断供欧盟资金的处罚。南欧国家经济状况相对不佳，受财政限制影响较大，对上述规则颇有微词。而北部国家经济发展较好，财政状况健康甚至有盈余，是上述规则的支持者。
十年前的欧债危机期间，欧盟要求受救助的成员国实施严格的财政紧缩政策，事后证明对经济复苏无益。新冠疫情暴发后，欧盟吸取了此前的教训，成功说服财政保守的成员国，于2020年5月起暂停实施《稳定与增长公约》，成员国为抗疫而产生的财政支出将不再受财政规则的限制。这一豁免预计将持续到2022年底。
马克龙和德拉吉认为，疫情导致暂停实施SGP是欧盟进行财政制度改革的一个良机。二人主张疫情前的财政规则过度地限制了政府投资的空间，认为举债投资科研、基础设施、气候变化、数字化等领域“事实上有利于长期的债务可持续性”，应受欧盟未来财政规则的青睐。
疫情期间除了暂停实施赤字和债务限制之外，欧盟还历史性地首次以欧盟整体的名义发行共同债务，建立了价值8000亿欧元的“下一代欧盟”复苏基金（NGEU），以帮助成员国抗击疫情并推进经济复苏。马克龙和德拉吉表示，以欧盟共同债务形式建立的“下一代欧盟”基金可以作为未来类似项目的蓝本，使欧盟这一新的财政工具发挥更大作用。
法国和意大利方面并未透露自己希望SGP以何种具体形式进行改革。不过一些经济学家呼吁，如果不能取消赤字和债务限制，至少可以引入一个“黄金法则”，使气候变化等优先事项的投资不再纳入赤字和债务率的计算范围之内。
但是，欧盟财政制度改革存在着强大的内部阻力。被称为“节俭四国”（Frugal Four）的奥地利、丹麦、荷兰和瑞典以财政保守著称，一向反对放松财政限制和发行欧盟共同债务。一名欧盟外交官就警告称，北欧国家很可能反对任何像“黄金法则”这样的改革，而是支持对SGP进行更为渐进式的改革。
荷兰财政部长沃普克·胡克斯特拉（Wopke Hoekstra）本月早些时候曾对荷兰议会表示，“黄金法则”往往不能有效地促进公共投资，而且也太过复杂。荷兰新当选的执政联盟也对欧盟财政规则表示了较为保守的态度，称荷兰新政府支持欧盟成员国实施“稳妥谨慎的宏观经济政策和必要的改革”。
这样一来，欧盟最大经济体德国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从前，德国在财政问题上的立场与“节俭四国”几乎无异，金融危机前还曾长期保持预算盈余。不过，新冠疫情暴发后德国的立场有所变化，转而与法国一道支持发行欧盟共同债务作为抗疫复苏基金。
2021年德国举行了大选，执政16年之久的默克尔离任，中左翼政党社民党的朔尔茨当选总理。根据目前显现的迹象来看，德国新政府至少在国内财政方面已经有所松动。德国基本法规定，去除经济周期影响后的“结构性赤字”不得超过GDP的0.35%。新政府的组阁协议中包含多种措施，试图绕过这一宪法性限制而进行更多的公共投资。
不过，德国新政府由三个政党组成，既包含偏左翼的社民党和绿党，也包含偏右翼的自民党。因此德国新政府内部对于欧盟财政改革可能也存在矛盾的态度。
欧盟财政改革的讨论预计将于2022年上半年进入最为密集的阶段。法国将于2022年1月至6月担任欧盟理事会轮值主席国，相关官员希望在此期间能够完成谈判。欧盟的财政政策往往需要所有成员国一致同意才能通过，因此改革预算和赤字规则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