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很少

2miao/文

美国女导演伊丽莎·希特曼的新作拥有一个奇妙的片名:《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影片讲述宾州小城里意外怀孕的女孩在表亲陪伴下前往纽约寻求流产治疗的故事。女主角奥塔姆经历了数次检测,进行了不同类别的咨询,在各种表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直到影片中段,片名中四个并存于问卷调查里的选项出现,让一直表情漠然的奥塔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眼圈发红和声音哽咽。

奥塔姆为何和如何在亲密关系中受到暴力侵犯,我们不得而知。 施暴者是谁同样不重要,孩子的父亲也未被明确提及和讨论。希特曼在她自编自导的这个故事里给予了主角奥塔姆绝对的主体性 —— 奥塔姆没有被她与任何男性的关系所定义,她不作为一个女儿或者谁的女友出现;她主宰着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掌握着个人历史的讲述权。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孩没有把过去的经历告诉她的顾问,而她同时回绝的是观众的窥探欲望。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获得了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在生活中,此类故事并不鲜见,与其说影片找到了新的切入点,不如说它撇去了复杂的创见,选择平稳与去戏剧化地进行一次经历的展现。伊丽莎·希特曼的大胆之处在于她并不刻意要求观众与主人公产生共情,她把故事设置在萧索的冬日,选择用清冷的影调配上稀少的台词,然后让一个心事重重但又不愿倾诉的女孩担任主角,对痛苦和恐惧不做声张,回避着情感宣泄的可能时刻,无意强求旁观者的认同或理解。

世界的善意和凶险都没有突如其来地向女孩们显现,但男性无意识的冒犯和有意识的侵犯常见于生活的细微之处。平静的水面下可能蕴含着最大的冰山,而水面上那些浮现的棱角则是有限却足够的线索。只有两三镜头的男性们并没有在奥塔姆日常生活中有过多停留,但他们深深影响甚至构成了对她所处的社会大环境,而正是这些惯常的、细碎的干扰,让女孩们的日子充满阻碍和麻烦。

忍受和离开是奥塔姆最常采取的措施,相比之下外貌姣好的姐妹斯凯拉应对男性的方式则显得温和。在前往纽约巴士上搭讪斯凯拉的男孩是唯一得到相对充分发展的男性角色,他与斯凯拉间的动态关系让影片避免了对立性别的指责。我们很难分辨斯凯拉给出电话号码的用意,男孩所提供的经济上的帮助也很难被定性。在男孩的嘴里,纽约充满着和陌生人相遇的机会,还隐藏着有趣的秘密和冒险。但描述中精彩的纽约和她们实际遭遇的纽约完全是两种样子。并未计划探索偌大的城市,奥塔姆和总是拖着大件行李的斯凯拉频繁辗转于各种室内空间,车站和地铁为她们提供暂时的栖身地,但也强调着流浪感和隐隐的不安。无处可归的她们不曾设想在纽约停留过夜,但因手术的要求,一次短途的来回变成了一场三天两夜的游历。

随行的大箱子令人费解但也装满了解读空间。即使纽约处处是游客,拖着大件行李也掩盖不了她们此行的别有目的。两人为短途旅程做了远游的准备,派不上用场的行李隐喻着她们甩不掉的负重,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物理压力以更视觉化的发生凸显了她们心理上的重负。而斯凯拉毫不抱怨地提着行李,何尝不是在时刻彰显着,女性的互助并不张扬也不付诸言语。

(编辑:董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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