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金色果实将豁裂——新怪谈文学简明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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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怪谈的产生及发展历程,我们已在上篇文章中阐述。下面我们来探讨另外的问题,新怪谈的定义是什么?新怪谈可以被定义吗?

(本文的全部内容,如果你不能理解,就当成是笔者的胡言乱语)

什么是新怪谈

目前广泛被认为是新怪谈代表人物的作家,有柴纳·米维尔(China·Miéville)、杰夫·凡德米尔(Jeff·VanderMeer)、斯蒂芬·斯温斯顿(Steph·Swainston)、杰弗里·福特(Jeffrey·Ford)、MJ·哈里森(MJ.Harrison)、KJ·毕晓普(KJ·Bishop)、安迪·考克斯(Andy Cox)、杰弗里·托马斯(Jeffrey·Thomas)、托马斯•利戈蒂(Thomas Ligotti)、凯斯·科加(Kathe·Koja)、理查德·考尔德(Richard·Calder) 、麦克·穆考克(Michael Moorcock)JG·巴拉德 (J.G.Ballard)等人,这些作家中的许多人都给出了自己对于新怪谈的定义。

杰夫·范德米尔认为:新怪谈是一种以现代都市为舞台的架空小说,它颠覆了传统奇幻中常见的形式,并以复杂的真实世界为原型,且兼具科幻与奇幻元素。

柴纳·米耶维则认为:新怪谈是一种主要在英国小说界的,反映全球化与民众力量的,带有政治隐喻的奇幻现实题材小说。

而斯蒂芬·斯温斯顿认为:新怪谈是一种文学自然神论,一种原始的顿悟体验(a form of literary Deism, a primal and epiphanal experience)。(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综合以上的言论,或许可以给出一个较为明确的新怪谈定义:一种以近现代社会为背景的,具有科幻、奇幻、惊悚和恐怖等多种要素的,以绝对理性的笔触来描写怪诞事物的文学类型。

如果你认同这个定义,那么关于新怪谈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全文完。

斯蒂芬·斯温斯顿《The Year of Our War》

但如果你不认同这个定义,那可就有得聊了,因为新怪谈,或许根本就不可定义。

前文已经说过,“新怪谈”这个概念由迈克尔·约翰·哈里森于2003年在《第三选择》杂志的网络留言板上提出,但他当时并不是在给新怪谈下定义,而是提出了以下的问题:新怪谈,谁在创作它?它是什么?它真的存在吗?(”The New Weird. Who does it? What is it? Is it evenanything?”)

此言一出,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柴纳米耶维的《帕迪杜街车站》出版之后,出版商、作家和读者都一致认为,以此书为代表的部分小说,确实是一种全新的小说类型。尽管当时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称谓,但并没有人质疑此类型存在的真实性,直到哈里森发表了他的言论。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经发表,立刻使网友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不过讨论到最后,除了“新怪谈”这一称谓被确定下来之后,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前文所述的许多作家也参与了这次讨论,但很显然,他们连新怪谈的定义都没达成任何基本共识。

实际上就算到了十几年后的今天,哈里森的问题也可能无法解决。尽管本文刚才已经给新怪谈下了定义,但你若是仔细推敲就会发现,这个定义是有很多问题的,比如说新怪谈的性质。“新怪谈”一词,经常被加上许多后缀,如“新怪谈运动”,“新怪谈主义”等。这些混乱的用语实际上说明了目前对于新怪谈的性质理解都是模糊不清的,它到底是一种小说类型,还是一场文学运动,亦或是一种主义,又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写作机巧?对于新怪谈性质的探讨,尚无一个定论;而连性质都不清晰的事物,又怎么可能给出明确的定义;无法给出定义,就说明连它是什么都不清楚,那自然而然的就会提出问题;新怪谈,它真的存在吗?如果曾经存在,那它如今还存在吗?

新怪谈存在吗

这个问题咋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是细想就会发现并非如此,有很多内容都可以使人对新怪谈存在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一方面,新怪谈从产生至今,并未像以克苏鲁神话为代表的旧怪谈一样给整个奇幻文学界带来什么强烈的冲击和变革,甚至就连杰夫范德米尔自己都笑称:新怪谈这一概念从产生到如今最大的影响,就是让贴上这个标签的书更好出版和发售了。另一方面,我们之前所说的许多新怪谈作家,都已经离开了这一领域,甚至有些还刻意回避新怪谈这一概念,新怪谈对他们来说,更像是过渡期的探索尝试,而非一个已经确定的小说类型。

就连新怪谈的领军人物也是如此。米耶维在早期曾大力推广新怪谈,但不久后他就改变观点,否认新怪谈的存在,称其只是一种营销策略。而像哈里森,斯温斯顿等人自始至终都对新怪谈充满怀疑。

也有人持有较为积极的态度,范德米尔在早期并不喜欢新怪谈的概念,但在后续的研究中他改变了看法,虽然没有明确肯定其真实性,但也不再直接否认。他目前的观点是,新怪谈曾经存在过,不过在现今已经逐渐消亡。“新怪谈已死,为后续者欢呼(New Weirdis dead. Long live the Next Weird.)”范德米尔在其与妻子合著的《New Weird》中如是说到。

《The New Weird》

说了这么多,那到底有没有新怪谈,如果有它现在还存在吗?对于这个问题,笔者只能说,我不知道。新怪谈的概念从诞生至今,仅仅只过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即使在快节奏的今天,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文学类型(或者别的什么)来说也是极其短暂的,一个事物在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之前就对其进行深刻探讨是不太可能也不具有什么价值的,历史上已经有许多当时风靡一时日后却昙花一现,或是当时默默无闻数十年后却熠熠生辉的例子。因此,要现在就给出问题的答案,我认为还为时尚早,也许再过二十年后回头来看,我们就能够对于新怪谈有更为清晰的认识了。

(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不具有任何权威性,认为新怪谈确实存在,且蓬勃发展的也大有人在,如果你另有见解,欢迎友好的交流。)

关于新怪谈本事的主要内容讲完了,最后再说一些与新怪谈有关的内容。

新怪谈与克苏鲁神话

克苏鲁神话是旧怪谈,不是新怪谈,简单明了,说完了。

另外再说一件有趣的事,范德米尔本人极其讨厌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创始者)。2010年,范德米尔发起一项请愿活动,要求世界文学奖替换外观为洛夫拉夫洛特头像的旧奖杯,理由为洛夫拉夫洛特是种族主义者(是真的,洛夫拉夫洛特是纯血白人至上主义者,他的小说中经常出现歧视性语言,不过要考虑到他是一百年前的人以及他对奇幻文学做出的贡献,客观看待)。2014年,世界奇幻奖更换奖杯。范德米尔当时在推特上表示:“很高兴世界奇幻奖不再用洛夫拉夫洛特做象征,那太脑残了。”不过二者的作品经常被拿来比较,尤其是《湮灭》和《星之彩》,它们真的太像了。

原奖杯

新怪谈与SCP

SCP与新怪谈关系密切,但SCP并不是新怪谈。SCP并不是某一部作品,而是一场大型集体创作活动,它仅仅提供一个写作的框架,在这个框架之下,人们可以自由选择创作的形式风格和题材,包括新怪谈和其他。因此尽管SCP含有许多(并非全部)新怪谈风格的内容,但并不能说SCP是一种新怪谈。就好比说一块蛋糕,你可以在上面装饰水果、奶油或巧克力,但你并不能说水果蛋糕是水果,你只能说水果蛋糕上有水果。

新怪谈在游戏领域

毕竟这是与游戏有关的文章,怎么能不谈游戏呢。

尽管关于新怪谈的定义尚不能完全确定,但业界已经公认的,《控制》(Control)是目前最好的(可能也是唯一的)新怪谈风格游戏。

除此以外,《脑叶公司》(LobotomyCorporation )及其续作《废墟图书馆》(Library OfRuina)也是值得一试的。严格来说它们是类SCP游戏,不过前文已经说了SCP与新怪谈密不可分,因此这两款游戏也带有些许的新怪谈风格。

《脑叶公司》

 参考文献:《The New Weird》2008 by Ann&Jeff VanderMeer

 未经标注的图片及封面出自《环形物语》和《电幻国度》

                                                                                                                                                               全文完

本文由小黑盒作者:九,十五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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