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金融核弹加速去美元化进程？

为了制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美国、欧盟、英国与加拿大2月27日宣布将部分俄罗斯银行踢出SWIFT系统（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

有人形容，这是一枚金融核弹，形同把俄罗斯开除出了西方甚至是国际经济与金融体系，而可能的后果会是什么？被举得最多的例子就是伊朗。该国中央银行和金融机构2012年被禁止使用SWIFT系统后，损失了近一半的石油出口收入和30%的外贸收入。

不过，也有人提醒：俄罗斯经济体的庞大，不是伊朗可比拟。

俄罗斯在做金融核弹的压力测试

俄罗斯出产10%的全球石油，供应40%的欧洲天然气。它是世界上最大的谷物和化肥出口国，出产最多的钯和镍，还是第三大煤炭和钢铁出口国以及第五大木材出口国。

将这个世界第11大经济体，以及六分之一大宗商品的供应商，排除在贸易体系之外，在全球化时代尚无先例，更何况，西方经济体当下正面临通胀飙升、高能源价格的挑战。

所以，搞不好，欧美这枚金融核弹不仅伤敌，也会伤到自己。

俄罗斯还有一个条件是伊朗没有的：关系“上不封顶”、战略合作“不设禁区”的准同盟——中国。

在西方世界逐渐合围下，中俄两国近年越走走近，不时在国际舞台上互相声援，必要时，中国更能凭着外交、经济实力，向俄罗斯抛出救生索。

有评论因此说，现在等于是俄罗斯在做金融核弹的压力测试，中国则冷眼旁观，把握机会。

什么机会呢？说穿了，就是创建一个替代SWIFT的系统。中俄两国其实都想抗衡美国和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霸主地位。

SWIFT、SPFS、CIPS、INSTEX

SWIFT创建于1973年，总部设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主要职能是在全球银行系统之间传递结算信息。目前，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万1000多家银行机构、证券机构、市场基础设施和企业客户都通过该系统传送“金融报文”。

尽管SWIFT系统并不代表客户持有资金或管理账户，但作为连接全球银行业的金融通信基础设施，国际清算几乎都绕不开SWIFT。由于国际结算体系的支付货币以美元为主（占比40.51%），而全球范围内95%以上的美元的最终清算，都需要通过代理银行经过美国私营银行成立的CHIPS（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完成，美国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SWIFT的运行，甚至在地缘政治冲突时以SWIFT作为实施制裁的工具。

回顾美国制裁伊朗的过程，美国从2005年开始对伊朗实施经济制裁，三年后切断CHIPS，2012年切断SWIFT。

中国、俄罗斯甚至欧盟都开发了SWIFT的替代方案。

一是俄罗斯2014年因强势吞并克里米亚受到经济制裁后，建立了俄罗斯银行金融信息系统（SPFS），加速去美元化进程。SPFS基本上复制、模拟了SWIFT系统。截至2021年11月10日，SPFS系统有400个使用者，但主要是俄罗斯国内机构，难以替代SWIFT。

二是中国于2015年10月份建立的CIPS（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截至2022年1月末，CIPS共有参与者1280家，包括俄罗斯的数十家。2021年第一季度，CIPS交易金额17.46万亿元人民币，大约为SWIFT的10至20%。虽然CIPS提供通信、清算和结算服务，具有独立运营的潜力，并在金融机构之间拥有自己的直接通信线路，但如果牵涉到没有直接参与CIPS的银行，那么通过CIPS的交易，可能仍然需要依赖SWIFT进行跨境金融报文传送。

中银国际也曾在2020年的一份报告中表示，对于中资银行和企业而言，CIPS可以充当消息传递系统，而不会有将交易信息暴露给美国的风险。

三是欧洲和伊朗联手打造的INSTEX（贸易结算支持机制），旨在与伊朗进行非美元贸易，但由于美国的阻挠几乎未能实质使用。

显然，虽然规模还很有限，目前来看，中国建立的CIPS更具包容性和适应性，和SWIFT系统有可比性。

不要浪费一场危机

因此，尽管整体市场表现疲软，昨天（2月28日）早市，中国的CIPS概念大爆发，相关股票节节走高乃至涨停。

中国财经评析专栏作家“墨羽枫香”更豪气放言，“不要浪费一场危机”：将俄罗斯剔除出SWIFT，就是美元霸权瓦解的开始！

中信证券债券研究首席明明也在一份报告中说，大力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尤其是着重发展CIPS和数字人民币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紧迫性。CIPS系统可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中国对SWIFT系统的依赖。

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肯定会加速俄罗斯进入CIPS。2021年上半年，人民币结算已占中国对俄罗斯出口的28%，而2013年仅为2%，原因是中国和俄罗斯都在加大力度减少对美元的依赖，同时发展各自的跨境支付系统。

不过，虽然有一方认为SWIFT剔除俄罗斯是加速去美元化进程的里程碑事件，从长远来看对人民币全球化非常有利，也有另一方指出，如果由此引发SWIFT切断对很多与俄罗斯保持交易与资金往来国家的服务，推动世界严重分裂，形成尖锐对立的两大阵营，这对经济全球化发展、世界和平稳定产生的，将是更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