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节档大热，接连破多项观影纪录的《你好，李焕英》，到柏林电影节主竞赛感人至深的《小妈妈》，再到2020年斩获意大利大卫奖多项提名的《十八个礼物》……世界各地的导演们都不约而同地纷纷用起了“穿越”的手法，来讲述两代人之间至深的情感与羁绊。如果说《你好，李焕英》是一次女儿对母亲过往及其所处的时代大背景的深情回望，《小妈妈》以重返童年的方式，审视女性一生所经历的心路历程，那么《十八个礼物》则是以更为情节剧的叙事风格，让从出生起就失去母亲的女孩安娜，在一次事故后，重回自己生命的原点，并与想象中的母亲艾丽莎完成血缘的和解。
电影的开头，四十岁的孕妇艾丽莎在一次检查中意外发现了自己罹患癌症，虽然能够保全胎儿，她自己的性命却会在产后面临危险。她随即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为了能够最大程度上地陪伴自己的骨肉，她开始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为女儿成年前的每一个生日准备礼物。这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巨大工程，也成为艾丽莎临终前最后的心愿。因为她知道，女儿最终会在自己最叛逆的时期，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
影片虽然名为《十八个礼物》，却并未拘泥于母亲事无巨细张罗的过程。在简单介绍故事背景后，影片一跃快进到艾丽莎已不在人世的岁月，当年她腹中孕育的女孩也已逐渐长大成人。尽管在一个颇为有爱的家庭中生活，安娜却因为母亲的缺失而备受困扰，及至十八岁生日当天，她与父亲的冲突不断升级，最终以离家出走收场。负气的安娜在隧道口途遇车祸，而光线忽明忽暗的高速公路仿佛一条通往木梯的脐带，将其带到了与母亲艾丽莎重逢的那一刻。之后，带着诸多震惊与讶异，她见到了十八年前的父母——同样的街区、同样的房子、同样的亲人。安娜似一个拥有全知视角的旁观者，审视母亲怀胎九月的艰辛，并陪伴她一起迎接死亡的到来。在相处与等待的过程中，安娜逐渐了解母亲的为人，享受着她不曾拥有的亲子时光，也自然参与了母亲为其准备生日礼物过程。在静观中，她逐渐放下自己的怨恨，切实地触摸一直以来都刻意回避的情感。
作为一部大众向电影，《十八个礼物》在叙事结构上动足了脑筋。对于穿越情节来说，谁穿越？何时穿越？穿越到什么年代？往往相当考验编剧功力。本片在剧情设置上可谓滴水不漏，观众随着安娜来到过去，见到即将待产的艾丽莎。两人没有被点破的关系从紧张到彼此体认，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牵动人心。特别是当挑选礼物、炸苹果圈等发生在穿越之前的情节再次重现，银幕前的观众也终于有了“苦等十余载，终于揭开谜底”的欣慰感。
时空交错，亡者重生的剧情代表着导演内心希望美好永驻的愿望，影片在结尾亦明确告知观者，这位不顾重病，依旧孜孜不倦为女儿准备十八份生日礼物的意大利女性曾真实存在过。导演用此故事表彰母爱，而电影本身也成为了一种带领大家穿越时空的工具，重现这位母亲曾经的伟大。不过，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之后，影片给观众留下的除了适当的煽情，似乎没有更多的余韵。究其原因，也许是，我们看过太多无私伟大、拥有自我牺牲精神的母亲，我们也希望她们能够拥有精彩满足的一生，而非将全部的心力都无条件地倾注在他人身上，哪怕是她最亲爱的女儿。在这个意义上，也许《十八个礼物》凭借精巧的结构，能够让观众在两个小时的观影时间里肆意地大哭一场，但它仍旧是最平庸、最套路的那一类电影。
（作者：柳莺 编辑：洪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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